2008/11/03

含笑饮毒酒

罗先生和罗太太两个人实在看腻了我,于是去云南过了几天二人世界。前天半夜班师回朝,气色颇佳。抵家时分,端居于小屋内的我大逆不道地没有听到门铃声,待到出门迎接,只见迎面扑来N只横七竖八的硕大行李。我一边大声鄙视旅游购物这种弱智行为一边打开来看,居然满是花花草草以及花瓶等器皿,不禁心下忿忿不平:家里已经有我这么大一只花瓶从早到晚耀武扬威了,还买花瓶回来做什么呀?

彼时我娘正手舞足蹈地描述云南的花草树木有多便宜,忽然间抬头看到我摆在餐桌上进贡二位的两盆水果,花容失色曰:你居然还在吃桔子?

我被她的大吃一惊吓得大吃一惊,结结巴巴语:息怒息怒,只是吃桔子啊,何必说的像吃海洛因一样嘛……

娘瞬间换上多年来我见了不知多少次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没看到新闻吗?桔子不能吃的!

我安之若素地拿起一只桔子开始剥皮:“什么虫子啦,三聚氰胺啦,必然不是今天才开始投入大规模生产的,无非就是你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从前不知道,开开心心地吃;如今知道了,想躲也来不及。那么多年过去,其实也就没那么有所谓了。反正死不了,是吧?“

爹娘对我的笑看风云姿态相当不屑,于是我一边默默地想“你们生气烦恼,我却吃得很好”,一边大无畏地将那只桔子吃掉。居然没有虫子蠕动而出,真不给面子。

吃完自己也觉得好笑。一夜之间,从前人见人爱的桔子就成了过街老鼠。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吃桔子总要吃其它水果吧,哪一种又能逃出人类魔掌?还有那么多没被揭发的天才毒器呢,等到知晓的那一刻才开始拒吃,无异于自欺欺人。要么移居火星,要么废话少说,该吃吃该玩玩。多想本就无益。

张小娴姐姐说:爱情就是含笑饮毒酒。其实万事皆如此罢。牛奶啊,桔子啊,听起来那么健康自然,结果还不是毒力无边。既然不能哭,那就还是笑吧。反正要吃,不如开开心心地吃下去。不吃也无法弥补过去这些年摄入的毒物。It couldn't be worse, anyway.

最近上海的天气可以用四个字形容:妖风苦雨。每天早起打开窗户的那一刻,我总会想起外公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天无正气,人无正形。

于是我就很想替他加上一句:妖无定时,毒无定所。

没错,这真是一个无人不妖、无物不毒的世界。你看,就连无辜可爱的桔子都被无端殃及,妖气冲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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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忘氰胺里

林夕

梁爱诗明言:「刀一早就在头上。」

《苹果》引述内地杂志报导,揭发连蘑菇生菜等农产品都验出三聚氰胺。大抵这个可以还奶农一个小小的清白,亦解释了为甚么与奶有关的产品,三聚氰胺的成份相差可以这样悬殊。

其实早在毒奶事件闹起来的时候,报上引港大学者的意见,已提过农药会在高温下产生这08年最流行的工业用料,怀疑制奶过程第一环不是自乳牛上挤出来的奶,而是来自牛吃的饲料。

那时我便推论下去,养草种菜的耕地,应该早已遍布三聚氰胺,我还有一打没喝的蒙牛奶,喝还是不喝?那决定很简单,毋须摆出封建时代皇帝赐毒酒给大臣那种慷慨赴难的姿态。喝就喝,等如平日每天都在舍身当食生菜。

因为,既然耕地有问题,出问题的一定不止奶,有带毒的牛,必然有带毒的菜。从那天起我不辨别左右,左右都是毒,都吃了那么多年,朋友一般认为我吃得健康,一星期有三四餐是一条淡水鱼与一份清菜,少油。我却心知肚明,凭鱼味菜味都食之无真味,便知我吃的是激素鱼,农药菜。毒从口入那么多年,刀也已悬在头上很久,无处可逃,唯一的得着,可能就是一日三餐都习惯了“引刀成一快,肝胆两昆仑”的豪情,从名人到亲友的死因不是此癌即是彼癌可知日子有功,做到一个生死两相安的高人,两忘氰胺里。

2008/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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