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

这世上简直没有什么比凌晨一点半收到一条质问我为何没更新space的短信更让人感动的了，于是我流着泪默默地对CFA说了声抱歉。得粉丝若此，夫复何求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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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脸时看到化妆品群中伫立着一只素净洁白的小瓶。瓶身上的字样告诉我，那是Kiehl’s家鼎鼎大名的牛油果眼霜。

凡是读过大S《美容大王》的MM都不会对Kiehl’s这个牌子感到陌生。当年我也是受了此妖女的蛊惑，买来一瓶传说中神奇得令人流泪的牛油果眼霜一试究竟。起初只觉此物过于厚重，十分难以涂开，手感相当不爽。岂料两天后皮肤开始过敏，眼周呈现小片红点。我被吓得不轻，又愤恨又心痛地将其束之高阁，回过头来宠幸关系向来融洽的Clinique All About Eyes。唉，见异思迁真乃人类通病！一个月后我忘了旧伤，贼心不死地给了那瓶Kiehl’s第二次机会，于是无比活该地，再次过敏。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我终于乖乖地将Kiehl’s划为护肤品禁区。旗下任何产品不论口碑如何，我自岿然不动，再也没有扔给它一分钱。

时针又做了两年圆周运动，牛油果眼霜似乎依然好评如潮，而我依然与其势成水火。那只洁白小瓶一脸沧桑地挤在瓶瓶罐罐中找不到位置，像个灰头土脸的失宠嫔妃。

从那以后我开始晓得护肤品好用与否属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看起来再美好的东西，若与你缺乏chemistry，亦只能留下片片红点。化妆品的天地便是这样吧：极好者虽难求，极坏者却易察；此二者昭然若揭，余下的庞大群体不好亦不坏，使用价值小于心里安慰。一切如此浅显而直白，一经试验，一目了然。

然则世上其它事物又当如何呢？爱与恨、悲和喜、正与邪、对或错，恐怕并不是如过敏与否般醒目易辨、黑白分明。因为世间充斥着太多因缘纠葛，人类又拥有太过复杂的情感以及思维体系。小至一本书、大至一份事业究竟是不是你的那杯茶，往往虚实交错、真假难辨，犹如《木兰诗》中的雌雄双兔：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于是我们瞻前顾后，我们左顾右盼，我们彷徨无措，我们静观其变。我们向往简单的事物，却又在通往它的那么多道路中，不自觉地走上极之复杂的一条。

记得舅舅曾经如此点拔我：许多半路杀出的人生小插曲，或曰计划外事件，其实并非偶然，而是命理对你的提示。若你悟性够高，自然会明察秋毫地辨别它是不是命运在你的人生路上亮起的一盏绿灯或红灯，并根据这盏灯调整自身状态，维持或改变已有决定乃至人生轨迹。今后如遇类似事件自然有所醒觉，懂得如何应对，不致方寸大乱或重蹈覆辙。若无悟性，或许早已误入歧途，甚至死于非命而不自知。

这段话大有禅意，一直被我奉为至理。

至于一件事是红灯还是绿灯、美酒还是毒药，每个人的评判标准或有不同。内心的临界点在何处，bottom line在何方，不同个体也有不同的答案。这其实并不值得奇怪。因为万事之冷暖，本来，也只有饮者自知。

2008/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