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01

剑桥一日

一直以来本小姐在伦敦朋友圈中备受嘲讽的原因是,来了英国一年,居然没有去过牛津or剑桥。众人在MSN上,饭局上,地铁公车上不停地对我揶揄挖苦:你连瑞典一个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城市都去过了,居然没有去过Oxbridge哪怕其中一个,你让我们如何不鄙视?

于是,为了在挥别英国之前挺起胸膛做人,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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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受徐志摩林徽音纠结的恋情与小资入门必备手册《再别康桥》的影响,剑桥给我的初始印象一直脱不去谈情说爱与文人之气,尽管脑袋被苹果砸过的牛顿应该比带不走一片云彩的徐志摩出名一些。这就好比母校交大,虽说写下“今宵别梦寒”这等文字的弘一大师李叔同毕业于交大前身南洋公学,提到本校大家的第一反应或许都是带三个表的当家小生江core。再比如LSE,诺贝尔经济学得主索罗斯已然过气,如今当红校友是去年风光毕业的莫妮卡·莱温斯基小姐。可见名气这东西实乃浮云。纵使你今日气吞山河,他朝仍不免被后生晚辈抢去风头。

这段无厘头的感想诞生于被誉为“世界学院之父”的剑桥三一学院(Trinity College)门前。彼时我们交大UK帮三人正泛舟河上,贪婪地欣赏剑桥俯仰皆画的美貌与浑然天成的庄严。论及明艳热烈,剑桥固然远不及百里之外的伦敦,却别有一番经年沉积的厚重,仿佛一脚踩下去都会沾染牛顿拜伦的丝缕亡魂。纳兰有词云“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午后细雨中的剑桥得其仿佛。

小船继续左摇右摆着前进,剑桥各大学院一一飘过,河内群鸭翩翩,相映成趣。行至某处,忽见一离群独居的野鸭于水中故作优雅状,时而引颈四顾,时而轻啄细羽,姿态做作而自恋,我于是冷笑一声,暗想原来鸭群中也有如林志玲姐姐般浮夸之极品,遂情不自禁地掏出相机抓拍这扭捏的一幕,同时发问:“为什么只有这只鸭子看起来这么顾影自怜?”

喵喵同学优雅地一撑桨,“因为它是只天鹅。”

我一时语塞,恍然大悟,“原来区分鸭子和天鹅就是看有没有气质啊。”

接下来有那么一瞬间,我很为当年没考上交大生科的学生报不平,他们中应该有很多人不需要这样区分鸭子和天鹅的。一瞬间接下来的一瞬间,我又替他们感到无比庆幸,是怎样华丽的错过,才使得他们险险避开活受折磨的四年,才使得他们在欣赏活泼有趣的鸭子与天鹅后, 不需要进一步欣赏它们活泼有趣的细胞和DNA。

Cambridge最出名的两座桥为叹息桥(Bridge of Sighs)和数学桥(Mathematical Bridge)。叹息桥没找到,小有遗憾,据说古时剑桥学生考试不及格或郁郁不得志会跳该桥以泄愤,后经校方改造,如今已呈封闭状不可由之入水,看来无论功能还是历史变迁都类似交大的物理楼,区别在于跳物理楼为不可逆反应。不知如今剑桥学生改由哪座桥纵身一跃,交大小朋友们好像已经与时俱进地换楼了。数学桥由古时剑桥学生设计并建造,相传整个桥体全部运用力学与数学原理由木板拼搭而成,未用一颗钉子固定,后被好事者拆掉一根木板却再也无法复原,只得加螺丝与钉子重建,是为剑桥学生创造力的一大佐证。我很自然地联想到传说中交大学生自发设计的拖鞋门,虽然确切地说拖鞋门其名而非其门体现了交大人天马行空的发散性思维能力,我们似乎仍然可以骄傲地宣称交大已具世界名校气质。不过在领导们把 “经X路”“纬X路”这些石破天惊的名字撤掉之前,让我们还是保守地自称初具世界名校气质吧。

由于时值暑假,Cambridge各学院全部谢绝游客,入场或收费或干脆禁止,实在有失大家风范。我们悻悻地边骂剑桥的见利忘义边适时加上一句“LSE就从来不收费”“IC从来也不收费的啊”,最后大合唱般无比默契自然地以“咱们交大什么时候收过费了”结束声讨。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同为剑桥被拒人,我和Mark居然连亲眼目睹各学院内部的机会都不曾有,实在小有怨念。罢了罢了,谁让这里一枚不吃好歹的苹果砸晕了年轻的牛顿,谁让达尔文从这里开始探讨人类的老祖宗。谁让人家的垂柳“是夕阳中的新娘”,人家的水潭“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想到这里,我们刚好抵达剑桥火车站准备回伦敦,我下意识地挥了挥衣袖,果然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2007/8/18

@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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